10月26日上午，南京师范大学教授、山东大学特聘教授、中国历史文献研究会会长赵生群教授应邀做客星空体育（中国），于教学三楼3141会议室作了题为“《公》《穀》传闻异辞考”的学术报告。讲座由中国古典文献学学科带头人张金霞教授主持，星空体育（中国）院长孙书文教授、副院长李建平教授出席会议，国际交流学院、图书馆部分教师，中国古典文献学、语言学与应用语言学、文字学专业部分教师以及众多研究生到场聆听报告。
赵教授首先简单介绍了《公》《穀》的基本情况。《汉书·艺文志》云：“《公羊传》十一卷。公羊子，齐人。”又云：“《穀梁传》十一卷。穀梁子，鲁人。”从《公羊》《穀梁》书名来看，两传分别传公羊子、穀梁子一家之说。而传世《公》《穀》，多传闻异辞，淆杂它说，并非纯然一家之言。
接下来，赵教授具体介绍了《公》《穀》中传闻异辞的两种类型。
首先是两传所存诸家之说。包含《公》《穀》称引诸家之说以及《公》《穀》并存诸说。在《公》《穀》称引诸家之说方面，赵教授详细全面地列举了文例，并对其表达的区别进行了分析：今见《公》《穀》，解经常有标注其他人姓名的内容，如《公羊传》行文，称“子沈子”“子公羊子”“子司马子”“子女子”“高子”“子北宫子”等，总计称引诸家之说共十五条。《穀梁传》称引“尸子”“穀梁子”“沈子”等，总计三处四条。可见，《公》《穀》虽以一人姓氏标目，行文却屡引他人之说，且引用时有时姓氏之上冠以“子”，有时则不冠“子”。赵教授指出，《公》《穀》两家之学，本于子夏，非公羊子、穀梁子所自创。姓氏前冠“子”者，爲“己师”（指同出于子夏传授的经师），不冠“子”者，爲“他师”（指非子夏一系的经师）。《公》《穀》征引诸家之说，主要有两种情况。一是对已有的解说加以补充。二是针对原有解说提出不同见解，而无论是对已有解说作出补充，还是对原有解说提出不同见解，都应出自后人之手。对于《公》《穀》并存诸说，赵教授举出两传中以“或曰”“或说曰”“一曰”“其一曰”“其一传曰”“传曰”领起的文例，并指出以上前五项表达重在罗列异文，而以“传曰”领起的文字，仅从内容看似乎难以判断是否采用异说。但这些条目以“传曰”领起，本身也是一种标志：《公》《穀》原本各爲一家之说，如不采用他说，完全不必另标“传曰”。
第二种是两传中隐含的异说。《公》《穀》中的一些条目，有时在形式上并无明显的标志表明采自他说，但在内容上仍留有自采异说的蛛丝马迹。赵老师通过与其它文献的对比，判断出了《公》《穀》与今本的某些不同。如《公羊传》，董仲舒是西汉《公羊》家的重要人物，《春秋繁露》述说《春秋》大义，多同于《公羊传》，但也有不一致的地方，同时《汉书·五行志》引《公羊传》，也有与今本不同者。而汉代文献引述《穀梁传》，也有与今本相异的情况存在，如刘向是《穀梁春秋》的重要代表人物，但他的论著所引《穀梁春秋》之文，也多与今本不同……《公羊传》著于竹帛在汉景帝时，至迟在西汉末年，《穀梁传》也已著于竹帛，而以上进行对比的文献有的在两传著于竹帛之前，有的则在其后。赵教授进一步作出说明，在整个西汉时期，《公》《穀》学者解说经文多有不同，两传仍处在变化之中。
而著于竹帛并不代表着文本的固定，赵教授认为今本《公》《穀》淆杂异说，原因复杂。主要有以下几方面：一、传闻失真。公羊、穀梁二子创立门户，至景帝时著于竹帛，大约经过了三百年。长时间的口耳相传，自然会有遗漏、误记的现象发生。二、门户分立。赵教授简明扼要地列举了《公羊传》《穀梁传》的师承示意并指出，新的经说分立门户，并在不断变化的状况下长期传承，必然会导致异说的孳生。三、整合兼容。赵教授认为，同一学派经说滋多，对各种说法加以鉴别、选择、整合，是非常自然的事；同时整合也并不限于同一学派内部，西汉时期，两派多次辩论，促进了双方的互相了解，也为两传融合提供了可能。四、传抄致讹。古籍经过辗转传抄，很容易产生讹误，《公》《穀》传授系统复杂，产生异文更在所难免。
最后，赵教授总结道，《公》《穀》两家，同出孔门传授，同者少而异者多。不仅如此，同出于《公羊》或《穀梁》，前后师徒授受，也不尽相同，甚至三传所据经文，也多有歧异。因此，一些解经之传，不论是著于竹帛之前，还是在其后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，一直处在变化过程之中，并非一成不变。经文在流传过程中，也同样存在衍脱讹误。探讨这类文献的流传和成书过程，考辨其成书时代及真伪，判定其价值，都应该考虑到这一因素。传统“疏不破注，注不破经”的做法，不仅不符合实事求是的精神，而且从学理上说也是站不住脚的。
在交流互动环节，赵教授与师生积极互动，对于在座老师提出的诸多问题给予详尽的解答。张金霞老师总结道，赵先生的讲座资料丰富，论证细致，研究角度新颖，给我们带来很多启示。过去有人认为公羊高与穀梁赤是同一个人，考察公、穀两传异同也大体认为同出一源、同多异少。赵先生《〈公〉〈穀〉传闻异辞考》引用翔实的传外资料与传内资料梳理比较，从多种不同角度为我们打开了新的视野：如，指出两传“同者不过十之二三，异者十之八九”，而且公羊、穀梁自身的前后传本也各有不少差异，尤其是西汉公羊大师董仲舒的《春秋繁露》竟多有同于穀梁而异于公羊之辞。这些都别开生面，令人耳目一新。
学者介绍：
赵生群，1957年2月生，江苏宜兴人，南京师范大学教授，国家级有突出贡献专家，山东大学星空体育（中国）特聘教授。兼任中国历史文献研究会会长、中国《史记》研究会副会长兼学术委员会主任等职。代表性著作有《史记文献学丛稿》《史记编纂学导论》《史记》（修订）《春秋经传研究》《春秋左传新注》《左传疑义新证》等。曾获得教育部一等奖等10余项重要奖励。
撰稿、摄影：赵洋
审稿：张金霞、李慧、贾振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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